舊橋 2010-8-7 01:31

孩子從五歲開始，每年夏天她就帶著來參加親子營
到了孩子小學二年級
夏令營主辦單位建議她讓孩子單獨參加營隊
只要最後一天來觀賞他們的成果發表就可以了
這樣可以訓練小孩獨立

她想想也好，但是今年第一次脫手
第一天非常捨不得地睡得不穩，隔天清晨急去電詢問老師
小時候就帶過她的輔導師笑著電話裡說：
擔心什麼呀？你小時候什麼都不怕，第一天玩的開心地上床就小呼了！

呵呵，她忘了她中學畢業前的暑假幾乎是在這個夏令營裡度過的
循著她童年的經驗，五歲開始參加
那時也沒有親子營，她根本不黏父母，直到爸爸來接還不想離開呢
到了三年級，儼然成為營區裡的小管家
老油老油地，對著新來參加的夥伴頤指氣使
被輔導師兇了，自尊心受挫，奔著到旁邊小橋躲藏
到夜了沒見著人，輔導師和營隊裡的大人到處找沒找到
後來是怎麼回營的？她有點忘了
只記得，新來的一個男生，主動過來安慰她找她玩，於是他們成為心靈親暱的小夥伴

孩子去夏令營，每天晚上會通話
講地漫不經心的，一直轉頭跟旁人窸窣
她問那是誰？孩子說是一個好朋友，話機拿給旁人，也是個女孩
那女孩禮貌地說阿姨好。她請女孩要跟孩子玩得開心，要當好朋友喔
女孩甜甜地嗯了嗯，孩子搶過話機叮嚀她成果發表會那天要早到
他們會自己煮點心，烤餅干，一定要早一點去吃

當天她起早坐上火車，就像當年那樣
他們不坐遊覽車，是搭著火車一站一站晃到當地車站
再從車站轉公車到達營區
除了最幼小的幼稚園和小學一二年級生
每個學員必須背著自己的大背包
老師們又哄又激勵，比賽誰先到達就有獎品
雖然熱又累，但反而刺激這些孩子不服輸的挑戰性
三年級認識了那個男生之後
共同度過了三個暑假
男生會拿過她帶的大背包幫忙背著，讓她自己拿著小背包
輔導師總要糾正，但只要老師去管別人，包包又回到男生肩頭上

自強號的火車，不能開窗吹風，掠過的景物似熟悉又陌生
連目的地的車站都改建了
她平常都開車，很少注意這些變化，改建過的車站旁有公車站
連要去的車站名稱也改了，感覺麻煩了，沒興致重溫舊夢
她求快，招了計程車直駛營區
其實不需要這麼早到的
是她前個夜裡想了一下，營區裏不知道還有沒有保存她小時候的照片？
青春期時曾和姐姐有一次爭吵，和她差一歲的姊姊怒氣飛騰地當了她面撕了她從小到大的照片
她尖叫，恨得幾年不跟姊姊講話
但是現在也沒機會了，姊姊在她生孩子那年就離世了
阿，不開車就這點壞處，坐著很安逸地什麼都想了起來

躡手躡腳地，怕孩子們會發現，她溜進辦公室
一個不認識的工作人員幫她找到輔導師
輔導師帶著她到資料室裡，讓她自己一人慢慢翻著舊紀錄就去忙了
那一本本整理乾淨的資料，有些她也幫了忙
看見當時稚拙的筆跡配著照片的說明，她笑了
五歲，夾在大哥哥大姊姊魁武身材中間像隻小貓；小一那時的臉，好像孩子現在的樣子；和那個男生同一隊伍搭營火堆生火；在小橋上綁餌釣魚，又是和男生的合照；中學一年級和男生為了在晚會裡合唱了一首歌，穿了同款色的服裝............
她記得當時被幾個同年的揶揄，第二天之後兩人就尷尬地避開對方，不再同組同隊伍了
阿，她想起來，小學畢業的那年暑假，男生和她在小橋橋墩內側刻了個圖案

小橋....不是有個湖嗎？她記得湖在辦公室那棟建築的左前方，難道是被填滿了？
阿，看見小橋！湖被填了但是留著橋，顏色是原木色沒變，前後兩端還多出了木製的攀爬格和繩網
她小跑步上去，看見有個大人和兩個小孩彎腰尋找什麼
「媽咪！」。是孩子，衝了過來緊緊抱她的腰
「媽咪你看，這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小薔，這是她把拔。」
男人先拍了女兒膝頭上的灰塵才站起身，一邊拍打手上的灰塵一邊對她笑著：嗨，妳好
「媽咪我跟妳說，小薔把拔說要找一個秘密給我們看喔」
「沒有啦，是我太早到，小孩看見我就粘著我了，我只好找些把戲給他們玩。」
「阿姨，我把拔他以前也有來過這裡的夏令營喔。而且我把拔會很多東西，他很棒喔。」
男人害羞地低頭摸摸女孩的頭，她覺得女孩的眼神很熟悉
那男人說：「是小時候的回憶啦，以前和這裡的同學在這邊刻了一個圖案，剛剛找很久沒找到。」
還比了個噓，別被輔導師發現


................. 「是.....是兩棵樹苗？」
男人把臉整面朝正看著她。是，就是女孩的那個眼神，女孩有他那時清澈的眼神
「真巧阿。」「是阿，真的，好巧。妳，好嗎？」



好似中學那時尷尬產生，兩人慢慢疏離的那天，連結著現在，這個當下，又尷尬地沉默了
孩子們不耐煩地已經跑回烹飪區去煮東西了
她想想，問他：「诶，我們再找找那個圖好不好，橋又沒拆，應該有保存著吧。」
好阿！男人笑著，兩人又趴在橋上，一根一根橋墩，裡裡外外地找
「原來是在這！」她找到了，在另一邊橋墩的靠外方
刻痕雖然深，但是刻工很醜，不仔細看真的看不出那是兩棵樹苗
「奇怪，我們那個時候為什麼要刻到外面去啊？」
「好像....好像是因為我們希望自己的樹枝往外延伸吧？」
「那刻兩隻小鳥不就好了？」
「诶，小鳥很難刻好不好！我伸手出去刻還有辦法刻成這樣，已經很厲害了！」
「是是是，你還是沒變，還是這麼有自信蛤！」
兩人倚著橋墩坐在地上一來一往地鬥嘴著
接著又快速地無聲尷尬了
記得童年時，他們坐得近也很自在。現在，她看見和她的手背平行停在約五公分之處的他的手背
有點想伸出食指去戳他指間縫，可是，她不敢，生分了

「诶！」出神中，反而讓男人用食指戳了她指間縫了。「我有段時間會想起妳耶。」
她安靜地不敢搭話，想出來的回應好像都是地雷，哽在鎖骨間不敢往上提
但男人以為她要聽，就繼續叨叨著說了很多
她感覺他們越來越近，但男人與週遭的聲音有點騰空了，不知為什麼，嗡嗡嗡地

「把拔～～把拔～～瑪麻來了～～」
那些飛散的聲音又慢慢凝聚了，聲音很清楚，是小薔
他們起身，看見小薔和孩子牽著手跑了過來，他的妻笑盈盈地跟在後方
男人扶了她起身，先開了口：我太太
「诶你知道這世界有多小阿，這是我當時在這個夏令營的同學，妳看，她女兒剛好也是小薔的同學。」
「真的嗎？實在太巧了，妳先生呢，有一起來嗎？等一下我們可以坐一起再聊聊阿。」
「我今天自己來，我先生....」孩子搶了話：「我把拔在當天使，他在天上看著我們。」
是的，又是沉默地尷尬了

這舊橋裡的圖案在一家和樂的團聚裡，只是一個小陪襯
兩棵樹苗，因為風吹的方向不同，往不一樣的世界伸展了樹枝
她心寬了
今天想起他，看過從小和她在一起的他，看到現在的他，看見陪在身旁的她，和被複製了眼神的小小的她
她心寬了
只是因為孩子不在身邊的寂寞而已吧
只是因為這幾年沒人在身邊的寂寥而已啦


橋，連著過去和現在，也舊了。好像該去跟輔導師建議，搭座新橋比較安全
世界上也有更新鮮的夏令營可以再玩玩的，不然也帶著孩子旅行就好
不然，也自己去看看世界就好。是吧

 

阿雄 2010-6-6 13:19

女孩跟Ben約會五次了，每次都會提到一個第三者

「妳知道嗎？我們那個阿雄真的很厲害，他可以喝完一手生啤面不改色第二天準時到工地。」
「妳知道嗎？昨天我們那堆外勞情緒又不好，阿雄乾脆停工開九人巴帶他們去海邊吹風，我們主任超生氣的，但是阿雄也不管，外勞超服他的。」
「妳知道嗎？阿雄以前是我們班男生情書抓刀高手，他寫的情書都百發百中，全班都要靠他啦！」

看來阿雄是這個男生最崇拜的兄弟
擒賊先擒王...阿不是啦應該是說，拜個碼頭比較好
女生問Ben：
「你提阿雄提過好幾次了，那下次約他出來一起吃飯嘛？」
「好阿」Ben掏出手機：「我現在問...」
鈴～～
鈴～～
怎沒接？再撥一次
鈴～～
鈴～～
鈴～～

「他一定又把手機留在工務外套裡了，我碰到他再跟他約好了。」

女生柔順點點頭
這是她相親第五次以來，終於感覺還不賴的男生
雖然有點土又有點鈍，講話也很無趣
但是這種男生被長輩形容是最牢靠的了
想要跟Ben更親近，就要多認識他身邊的朋友
恩，死黨小米這樣教她

不知道這個世紀的女生有沒有像她這樣
從幼稚園到現在的環境，男孩子都好少好少
小學的班級裡面男女比重非常失衡
一起玩的都是女生，十個男生，秀氣到可以當姐妹
接著國高中，都是女校
到了大學，又念了中文系
畢業後第一份工作做到現在：家事服務公司行政秘書
裡面的職員不是雲英未嫁，就是二度就業的媽媽們
剛進公司時，有個媽媽開玩笑地說：
「妹妹，阿姨幫你到雇主家看看有沒有帥哥介紹給你喔。」
當場就被前輩酸了一口：
「唉呦要介紹也是先介紹給我吧，我比較急耶。」

過了一兩年，死黨也帶著男友出席聚會了
席中免不了同學要男友幫忙介紹男生朋友
大家來玩聯誼看看阿
雖然總有幾次可以遇見有好感的男孩
但她總讓對方覺得冷冷的，文靜又不好親近
再過了幾年，死黨們都結婚了
死黨老公的同事們也都結婚了
她慢慢變成會開公司新同事玩笑的老大姐：
「妹妹有人幫你介紹男朋友要先通知姊姊喔，姊姊比妳急」

然後，她接受了家族長輩熱心的相親聚餐
反正，假日也沒事做
這樣到第五次，認識了Ben，單純的營造廠工地副主任
蠻主動約她的
不過，不是安靜地吃飯，就是講工地的施工法
唯一不關工地的，而且比較有意思的話題
就是阿雄


這天Ben說已經約到阿雄了，本來想去吃海產
但是阿雄說，第一次和兄弟的女朋友碰面
就去日式燒肉店吧，不會冷場，東西又可以照自己食量
女生聽到這個阿雄設想地那麼周到
心裡反而對阿雄多了一些傾心
好像很霸氣又很為女生考量，應該...有女友吧

當天女生刻意很休閒的裝扮
前幾次和Ben約會都是下班後的晚餐
穿的是套裝和洋裝
這天既然要吃燒烤，那就輕鬆一點的Ｔ衫和七分褲
再把頭髮綁馬尾，阿雄這麼豪邁的男人應該會喜歡吧
啊！她怎麼在意阿雄的看法了，不對不對
馬上撥了手機問小米，她是不是怪怪的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妳跟Ben也不算是交往吧，只吃飯那麼幾次。」
小米一邊講話一邊吼他們家小孩不要把餅乾放到花瓶裡
「而且如果這個阿雄真的不錯，那你也可以主動倒追阿！反正都是機會啦，ㄟㄟ，我們家要翻桌了不跟你講了...」
好吧，她想太多了，就當成朋友聚餐嘛
又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
何必為個朋友的朋友搞得自己心神不寧

他們到了燒烤店，服務生帶他們入了位
晚上八點，人漸漸多了
「這間是阿雄幫我預約的，他很會找吃的，這一家都被他吃成VIP。」
嗯，這個阿雄人面真是廣。手機響了：
「喂～～喔，你還要晚點喔？好啦好啦那我們先吃。ㄟ，你一定要到喔。」
Ben掛完手機對女生解釋阿雄在別處，正趕過來
那就先點餐吧
日式燒烤要忙東忙西的，旁邊食客也很熱鬧
他們兩個說話也不能矜持，音量漸大
慢慢地比平常安靜的氣氛更熱絡了些
Ben今天出奇地話題很多
從燒烤想到他小學時全班第一次烤肉的事
他們把帶去的水果都放上架子烤，結果味道好怪哈哈哈哈哈
女生也想起以前女校烹飪課的時候
烤出可以砸人的硬蛋糕，彈力還超好！
兩人說著笑著
忽然有隻膀子架著Ben的脖子：
「喂！來這裡你們沒點酒點這什麼啊？太孬了吧！」
一個個子不高皮膚黝黑的短髮女孩
細肩帶短Ｔ和一條毛巾料短褲
穿過板凳坐到Ben身旁，對著女生笑了一下：「嗨～～」

「阿雄來了！」
Ben指著隔壁的她，女生愣怔怔地和阿雄對望著
「對啦，我就是名聞遐邇名勝古蹟的那個阿雄啦，妳一定聽他講過我一堆壞話了吼。」
「沒...沒有啦，Ben很稱讚妳....恩...呵呵...呵呵...」
阿雄轉頭大叫老闆點菜，熟門熟路地弄料夾肉
斜睨著她笑笑：「妳一定以為我是男的！哈哈」
「之前真的以為妳是男生啦，又在工地上班...加上妳名字很男性化...」
「沒有喔，我名字非常嬌滴滴哩，是這群兄弟給我亂叫的。我叫賀維維，以前有個老師眼睛老花給我叫成賀雄雄，後來這群臭男生又叫我黑熊，到了工地就變成阿雄....管它的哩，反正我也沒啥女人味。」

阿雄來了，整個氣氛更無冷場
她坐在對面，看著Ben和阿雄沒距離地勾肩撞頭
心裡忽然出現一種奇怪的感覺
很羨慕，又有點失落
雖然，阿雄一直關照她，吃的、喝的、上廁所陪著
但是，怎麼就有個慢慢擴大的失落跑出來.....

吃完這攤之後，Ben要兩個女生在門口等著，他去開車
阿雄點了根菸，看看這女生：
「ㄟ，妳平常很少出來混吼？」
女生被突如其來問的這句驚了一下：
「恩....是比較少社交活動啦，大都是跟家人或跟同學的聚餐，也沒特別到哪去。」
「嗯嗯，那跟Ben很合阿，我們家這個Ben也是乖孩子。」
「就...吃飯幾次，還要再認識認識。」
「妳叫他假日帶你去爬山阿，他很懂山，老是吃飯多無聊阿。」
Ben的車出現了，正右轉過來
「我跟妳講，Ben沒交過女朋友，笨死了，嘴巴又不甜，但是是乖孩子啦。」
「喔還有，妳不要被我嚇到，我跟Ben是兄弟啦，從來沒曖昧過。」
「喏，他車子來啦，那我就不跟你們一起囉，我要去找我女朋友了，掰～」
阿雄對著車窗內揮了手，就瀟灑地往另一方向大步走去了
真震撼，女生又愣怔怔地上了車
問Ben：「阿雄...是同性戀嗎？」
「喔，她有跟妳說了嗎？我每次提到妳她都說她要來鑑賞一下，要是她看上妳，那我一定會落敗。」

蛤？

「所以，我今天....沒被她選上？」
Ben沒回應，眼睛看著前方抿嘴微笑著
女生心裡又悶悶的
「恩....阿雄的世界很複雜，雖然，我們幾個同學都很崇拜她。不過，單純的生活著比較好吧。如果可以的話，和我一起單純地走下去好嗎？」
這是交往的邀請了嗎？
沒被男性追求過的她心跳開始加速
她轉頭對著Ben笑了
Ben也笑了，空出右手握了握她左手
此刻車內有著甜蜜的味道

然後
她幻想著未來跟Ben爬山的約會
還有.....要辦一場跟阿雄的拼酒賽
她要練一練，先練習也許下次就可以

鑑賞成功

您撥的電話目前ＸＸ中 2010-5-19- 8:57

Noon。鈴～～～
「喂～」
「是江小姐嗎？」
「我是。」
「江小姐你好，我是Ｊ醫腹腔內科的唐醫師，昨天你來看過診，但是我們沒有收到你作上消化道內視鏡的檢查報告，所以請你記得要到我們醫院來再做一次檢查。」
「蛤？那是什麼？我沒有預約什麼消化道檢查阿，我是胃痛阿？」
「上消化道內視鏡就是俗稱照胃鏡啦，請務必要來檢查一次。」
「喔.........那....好啦，我知道了，謝謝唐醫師，你親自打電話來真是好親切喔。」
「痾。我是希望江小姐能做好各項檢查提高醫療效率啦，那就請你抽空過來囉。再見。」
「唐醫師再見。」

Noon。鈴～～～
「喂～」
「是江小姐嗎？」
「我是。」
「江小姐，我是Ｊ醫腹腔內科的唐醫師，你上週看完診有預約今天但是沒來耶。」
「啊！對吼，我今天應該去醫院的說。唐醫師你好熱心喔，還打電話來提醒我，真是不好意思。」
「而且，你還沒有去照胃鏡吧？」
「啊，這也被你抓包了！」
「最好去照照胃鏡看看問題出在哪啦，免得更嚴重了，我記得你上次來整個臉色發白，不好受吧。」
「ㄟ，是阿，唐醫師你記憶力真好阿，隔了一星期還記得。」
「痾。我一向很關心我的病人的。那麼，跟你約後天的診好嗎？你先去做內視鏡再來門診。」
「喔....好。吧。」
「那我把電話轉給護士，他會告訴你掛號序號，記得來喔。掰掰。」
「唐醫師掰掰。」

Noon。鈴～～～
「喂～」
「江小姐，我是唐醫師。」
「恩..........唐醫師你好.....」
「江小姐你聲音聽起來不太舒服，怎麼了？」
「阿就..........胃痛阿。」
「上次看過你的內視鏡報告，有中等程度的胃潰瘍，我有提醒你細嚼慢嚥，而且要定時定餐，你記得嗎？」
「我........我記得阿.....但是做不到阿。我今天早上到現在都沒吃啦，忙死了....」
「怎麼會這樣呢？工作有比身體重要嗎？你現在馬上去吃一點白飯，要咬很爛很爛再吞進，先別吃其他的，吃完找個地方躺著休息，可以嗎？」
「我要是有時間吃東西我才不會只有吃白飯咧，喔，好痛......好啦唐醫師我知道了，我要忙了，謝謝你打電話來，掰掰。」
「好，那你要記得...＜嘟嘟嘟＞....掰....掰.....」

Noon。鈴～～～
「您撥的電話目前忙線中，要留言請按１，不需留言請掛斷~」
＜嘟＞
「痾。江小姐，我是唐醫師，我是要提醒你，中午了，該去吃飯了，要好好保護胃，你還年輕......」
「噗！」
「痾。江小姐，是你嗎？你在鬧我喔？」
「沒有阿，唐醫師你真的很關心我耶，好怪喔，是在拉業績嗎？」
「對啦！你繼續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的業績就會更好啦。去吃飯，聽到沒？」
「喔，好兇喔，還好你不是我男友，不然我現在早就把腳踹過去了！」
「還好你不是我女朋友，不然我用鞭的也要讓你定時吃飯。先去吃飯，聽到沒？」
「好啦好啦，我要去吃麻辣！」
「阿，辣的不要吃阿，太刺激的......＜嘟嘟嘟＞....怎麼動作這麼快阿......」

Noon。鈴～～～
「喂～」
「去吃飯。而且不准吃辣！」
「我今天吃生魚片！」
「那也不好，生冷的別吃阿。」
「好囉唆喔唐醫師，你跟我同年還這麼囉唆！」
「........」
「沒話講了吧～好啦我今天去吃水餃可以了吧～」
「恩，很好。掰。」
「掰。」

Noon。鈴～～～
「喂～」
「去吃飯。」
「喔。約哪？」
「痾。我還在忙。」
「那還罵我沒有定時吃，去吃飯！！」
「...好....好啦。掰。」
「掰。」

Noon。鈴～～～
「您撥的電話目前戀愛中，要追我請留言，不談戀愛請掛斷。」
「痾。」
「嘿嘿......叫我吃飯吼？」
「......對阿，胃病的人就是要定時定量進食阿。」
「現在講那麼多話是要追我吼？」
「。。。。」
「不談戀愛就掛斷喔～」
「痾。。。。。。。。。。。。好啦，等我一下我帶你去吃飯。」


「您撥的電話。。。。。目前心情快樂中~~」

這雨，是故意的 2010-5-13-13:42

大雨！
這雨下得她歇斯底里
她從小就討厭雨
上學時穿著溼氣貼著身體的制服，黏不拉搭，讓她起疹子
雨太大，她又很不會撐傘，通常身體都半邊濕
尤其濕襪子套在濕鞋子裡，一整天上課都不專心
她討厭被雨水滴到的感覺
平常她都帶傘面很大的自動傘
但總有白目的同學和朋友會賴著她的半邊
總覺得那傘慢慢地被他們侵蝕掉三分之二的面積
最後她還是半邊濕

這天午後驟然大雨
她為著計程車司機停錯街口而火大
今天她沒預感，帶的是摺疊傘
時間緊迫，客戶打了手機問她在哪，也只是過個街口怎麼還沒到
這街口的紅綠燈有90秒
但她今天穿著裙，配了８公分高楔型鞋
肩頭一個包，左手提兩袋文件並要兼顧裙襬，右手要撐傘
而且....楔型涼鞋濕了非常難走！
她心裡罵個三字髒話
提了勇氣開步，果然走到中間安全島上剩了五秒
她停在馬路中間
小綠人趴搭趴搭...3...2...1！一顆濕淋淋的頭鑽進她傘內
還來不及反應，前後橫向啟動的四輪怪獸已逤著輪邊水漥噴開
她側身躲了水
那顆頭說：借我躲一下。真的整個身子還在傘外，已全濕了

她把傘提高，當然她被淋到的面積又大了些
那顆頭說：沒關係啦，一直淋著頭好難過，妳讓我的頭休息一下就好了
喔....她眼神旁移瞄了一下，不知該回應些什麼

又綠燈了，那顆頭說：來我幫妳拿傘。手從她身後繞過撐著傘，把傘稍稍前傾
這樣她雙手就可抱著那兩袋，他走在她後半步又擋了風
原來這樣共傘她就不會滿臉都是水了耶

過了馬路到大樓騎樓旁，他收了傘甩了水遞給她
又問：妳再借我打個電話可以嗎？拜託
看他這麼狼狽，她從包裡拿了手機
他撥了號碼，鈴聲從他濕到黏身的牛仔褲裡傳了出來
他掏出手機，看了下號碼，對著她笑：嘿，還可以用，謝啦，bye！
（這口白牙還蠻好看的....）白牙已經轉彎走啦
她撥撥身上的雨水，看著溼答答的那兩袋，無奈地進了客戶的大樓

本來只是交個文件
但被雨弄濕了幾張，她就在客戶那裡忙了一小時才離開
坐著電梯檢查手機時，看見一封簡訊：
喂，妳要幾點下班？記得用吹風機吹吹頭髮
這號碼是誰呢？電梯開了，看見他站在門口對著她又咧開了嘴

恩....今天這雨.....
還不討人厭